早读课。张三舟和李悟明桌上摆了两摞书,阻挡自讲台正面视线。张三舟和李悟明躲在书摞后面像躲在战壕里的士兵,一边补着作业,一边用余光通过书摞之间的缝隙注意讲台上英语老师的动向。两人昨晚在网吧玩到半夜,回家倒床就睡,作业是一点没写。
张三舟小声问道:“李哥,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?写完借我看看。”
李悟明没有反应。
张三舟用手肘戳戳李悟明,早读课下就要收作业了,他不想抬头浪费时间。
李悟明没有说话,用腿轻撞张三舟的腿。
张三舟疑惑的抬起头看向李悟明。李悟明呆呆的看向班级的后门,手里的笔早已停下。张三舟心中一惊,看向后门,果然看到了那个可怕的人。
班主任挥挥手示意他们两出去,如同来自勾魂使者的召唤。他们的战壕码的太烂,只防前不防后。
两人跟在班主任后面前往办公室。李悟明在心里盘算着说辞,挨打要立正,待会认错态度好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,最多被语言教育一顿,课余时间把作业补上。
到办公室了,班主任坐在办公椅上,喝了口茶,说道:“知道错了吗?”
两人连连点头。
“李悟明,我看过你成绩。高一入学时是中等,现在是中等偏下,你这个成绩高考很危险啊。”班主任恨铁不成钢。
李悟明低下头。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。保证努力学习,他做不到。找理由班主任肯定不高兴。唯有沉默是金。
“还有你,张三舟。我从第一学期就找你家长到学校,找到现在人影都没见到,电话电话没人接,叫你传话你也不传。你要自暴自弃谁都救不了你。”
张三舟每次回家说叫家长,父母会先打他一顿,然后相互推脱,最后都不愿意来学校。久而久之,他不再和父母提这事,班主任问就沉默装死。
“现在离高考还有一年左右,现在努力还不迟,还是有机会的。李悟明这次期末考试,我要看到你的进步,我要求不高,年级名次提升二十名,你相信你有这个能力,把心收一收。还有张三舟,你,我就不要求名次了,每门课比期中考试提高十分,要是做不到,我就去你家家访。听到了吗?”说家访是吓唬张三舟的。作为一名班主任老师,他想让每一个学生好,但他精力实在有限。
两人继续点头。
“回去吧。记得好好复习。”
两人如获大赦,急忙走出办公室。
回班的路上,张三舟泛起愁容,要是班主任去他家家访,父母不得打死他。
“李哥,怎么办啊?班主任不会真到我家家访吧。”
李悟明露出担忧的表情,说道:“不好讲,听别人说班主任高一做过家访,专拣差生。”他的担忧是装出来的,他知道班主任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他们两个差生身上。他高考可以随便考个学校,毕业去亲戚开的厂里混日子。但张三舟不行,要是没个好文凭将来找不到好工作。他劝过张三舟,张三舟不听劝对自己读书没有一点信心,准备混一天是一天。现在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。
“那怎么办?”张三舟快哭了。
“没事,离期末还有两个星期,好好复习,十分是有机会的。”
“我不行的,我根本记不住上课内容。”
李悟明一把搂过张三舟的脖子说道:“我说你行,你就行。我给你想办法,保证你能过。”
张三舟歪着身子,期待问道:“什么方法?”
李悟明沉思一会说道:“我找个人教你怎么样?”
“找谁?谁教我都记不住。”
“高鹤怎么样?我看他人挺不错,学习成绩也好。”
“啊?他。勇哥你不能教我吗?”张三舟不太乐意。
“我这水平还教你,不给你带沟里。”
张三舟不说话。
李悟明松开他,故意说道:“那不行,你就自己去复习,有什么不会的去问老师。”叫张三舟问老师比割他肉都难。
张三舟用力摇头。
“我懂了。你小子之前喜欢苏沫沫,现在苏沫沫喜欢高鹤,你小子是不是恨上高鹤了。男子汉拿得起就要放得下。更何况是这种你情我愿的事。”李悟明用拳头轻锤张三舟瘦小的肱二头肌。
张三舟小声说道:“我现在不喜欢苏沫沫。”
“那就按我说的来。我中午请高鹤吃饭,看他同不同意。”
张三舟纠结的点点头。
下课,李悟明走到高鹤座位旁说道:“中午一起吃饭,我请你。”
高鹤打了个哈欠问道:“为什么?”快要期末了,他最近晚上为了复习,睡的比较晚。要是考不到第一,父母就会从外地回来和他一起住。
李悟明不太好意的说道:“想谢谢你昨天帮忙,另外有些事还想找帮忙你。”
“昨天的事不用谢。今天什么事要我帮忙?”
“现在说不清楚,中午我请你吃饭,到时候再说。”说完李悟明跑回自己的座位,不给高鹤反驳的机会。他请别人帮忙,肯定会给别人好处的。别人不要,说明这个人还不错,他更不能亏待对方。
高鹤合上课本,他感觉自己被强迫了,虽然对方没有什么恶意。
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,李悟明把高鹤拽到食堂。
食堂里四条长队从打饭窗口排到门口。食堂没有空调,风扇在头顶无声无息的旋转,它效果微不足道。闷热的感觉笼罩在每个人身上。两名值班老师和几名学生会干部在不停巡逻,食堂里还算安静。
排到高鹤,他点了一荤一素。打饭阿姨手一抖,真正到碗里的菜少点可怜。
身后的李悟明不满的说道:“怎么就点这些,是不是看不起我。阿姨加两个鸡腿。等下一起付。”
高鹤准备反驳但阿姨已经把鸡腿放入盘子,面无表情的喊道:“下一个。”
“阿姨,鸡腿,鸡排,还有红烧肉。阿姨打两份”一份是李悟明自己吃,一份是他给张三舟打的。
两人端着盘子来到张三舟早早占好的座位。
李悟明和张三舟像是三天没吃饭,狼吞虎咽,一份饭不到五分钟吃的干干净净。
高鹤吃饭速度也不慢。他胃口不大,自己点的菜刚好可以吃饱。李悟明给他点两个鸡腿他一口没吃。李悟明和张三舟确定他吃饱后,一人一个,十秒不到下肚。
李悟明把嘴擦干净问道:“高鹤你最近忙吗?”
“有点。怎么了?”高鹤知道正事要来了。
“我想请你辅导我们学习。班主任说我们期末考试,没有进步就去我们家家访。”李悟明大大方方的说道。
张三舟底下头觉得丢脸。
高鹤不说话。
李悟明见高鹤不说话,继续说道:“当然你要是忙就是算了,我们再想其他办法。”
“吃完就走,聊天去外面聊,食堂位子不够。”旁边一名学生会干部催促道。
高鹤走到昨天和叶雪雅聊天的树下。
叶雪雅说道:“怎么,别人请你吃饭你还不高兴。”
“我不喜欢被强迫。人总一种错觉,只有是为对方好,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对方都会感激你。”
“话不能这么说,别人也是好心。”
高鹤鄙视的说道:“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,还总认为做好事有多么的高尚。虚伪。”
叶雪雅反问道:“不鼓励不做好事?要做坏事吗?”
“好事坏事都一样。”
叶雪雅转移话题问道:“那你准备怎么办,去帮他们吗,还是?”
高鹤果断的说道:“帮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好奇他们之间的友谊。”
“羡慕了?”叶雪雅露出一个贱贱的表情,可可**。
“没有,就是好奇。”高鹤的嘴很硬。
“切,我不信。”
“你爱信不信。”
高鹤回到班级,告诉李悟明和张三舟说自己同意了。
张三舟痛苦的趴在桌上,被家访和认真学习都是无比折磨的事情。
李悟明马上和高鹤称兄道弟,喊高鹤哥。
“鹤哥,你以后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。”李悟明拍着胸脯说道。
高鹤不说话,他没遇到这种情况,不知道怎么处理。
“鹤哥,鹤哥,还有一事相求。”李悟明给高鹤打眼神示意出去说。
高鹤和李悟明来到阳台。班级里张三舟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。
“鹤哥,其实这次请你帮忙主要是为了张三舟。你成绩那么好,一定有办法。请你好好教教他,让他重新对学习有信心。我已经无所谓了,你不用管我。”
高鹤从李悟明眼神中看到了信任,他好久没看到过的信任,对他的信任。
高鹤不由自主却十分坚定的说道:“我会尽力的。”
“不像你的性格啊。”叶雪雅在高鹤耳边感慨道。
高鹤没有理叶雪雅,向李悟明说道:“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
“鹤哥,你说。”
高鹤问出困惑已久的问题:“你为什么要帮哥张三舟?”
李悟明笑着说道:“我和他是兄弟。他叫我哥,哥帮弟弟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?”
高鹤摇摇头,说道:“理解不了。”
李悟明哈哈哈大笑,说道:“原来学霸也有理解不了的问题。”
“唉。”高鹤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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